即使凤念安已经知道生死簿做不了假，但眼前的男人毕竟是她喜欢了两世，寻找了几百年的爱人。

心中依然对墨荀抱有一丝幻想，只要他否认，自己就当全都没发生过。

串成串的夜明珠在头顶摇晃，墨荀觉得那些折射的光斑都变成了窥视的眼睛。

他后退时踩到衣服，鲛人纱发出裂帛声，像是从他喉咙里撕出来的呜咽。

“不是的……”

墨荀喉咙里涌上胆汁的苦味，薄唇被齿痕撕得支离破碎。

真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形血痕，他却感觉不到疼——所有痛觉神经都烧在了后背，那里正渗出冰凉的汗，顺着脊椎往下淌，像有蜈蚣在爬。

一旁的铜镜映出他晃动的影子，他头上的青玉簪此刻显得沉重，让他连一步都走不了。

凤念安毕竟爱墨荀爱了这么多年，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，在强装镇定。

那一刻，凤念安只觉得有一股毁天灭地的绝望蔓延到她的全身。

“呵……”

雨珠砸在水晶瓦片上，像无数把碎玉撒落。

凤念安握着生死簿忽然失了力道，生死簿砸在地上，惊起一地的尘埃。

她盯着墨荀额头渗出的冷汗，眼里泛着冷意。

上一世的情景突然涌上心头。

当初圣旨下来的那一瞬间，凤念安只觉得天塌了。

那时她一直被父亲养在府里，不懂情爱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人。

却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己的心意，就被硬生生地拆开。

说不难受，说不怨恨是假的。

但她既不是公主，也不是父亲最爱的女儿。

无权无势的她一点也反抗不了天家，只能忍辱负重，只能按照旨意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。

就当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与不爱的人相守一生时，却偶尔听到墨荀惨死的噩耗。

等她强行闯出宫找到墨荀时，就看见墨荀被打死的惨状。

墨荀那凄惨绝望，死不瞑目的模样成了她这三百年以来的噩梦。

因此她在看到墨荀的尸体后也跟着殉了情来到地狱。

为了找到墨荀的魂魄，她一路拼杀，不知杀了多少厉鬼才坐到阎王的座位。

后来为了凝聚稳固墨荀的魂魄，自己更是直接舍弃了三百年的修为。

“我以为当年割心头血的是你，也以为你真的是因为叶北宸死的……”

凤念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，指甲陷入肉里疼得难受。

“没想到……”

外面突然降下一道天雷，惨白的光透过窗棂映在墨荀脸上。

渐渐的他眼里渗出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，还是什么样的泪水。

“不、不是的，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，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。当年我们的身份相差太大，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。念安，你听我解释！”

墨荀边哭着边要来抓她的手，却又被她掌尖击出的一道白光给掀翻在地，猛的呕吐一口鲜血。

阎王一怒，整个地府都为之颤动。

凤念安得知墨荀的真面目后，整个地府都变了天。

曾经在叶北宸身上受过的惩罚，最后都一一被反噬到了墨荀的身上。

不过三日而已，曾经那一个高高在上，精致动人的墨荀就变了一个人。

墨荀浑身是血，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，原本明亮的眼睛也被挖出丢给了河里的厉鬼。

那动听的嗓音也被滚烫的岩浆给灌哑，整个身体呈现出扭曲的弧度。

但这只是开始。

这头得知真相的凤念安疯了一般地寻找叶北宸的踪迹。

可她上至九天，下至黄泉，从四海寻到八荒。

都没有看见叶北宸一丝踪迹。